风之渡口

来时山有雪。

[刀剑乱舞][三日一期] 睦月寒(上)


就昨晚来说,一期一振睡得并不好。他总听见自己窗外传来抖抖索索的脚步声,还有隐约的、听不太清的打杀的声音,影影绰绰的,引得他烦躁地从梦中惊醒下床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他只好当自己是太紧张了,毕竟明天是他第一次作为志愿者带那么多福利院的小孩子出门——这不睡好可不行,一期抱着枕头昏昏沉沉地想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画面,带着血和火的,随着睡意一同袭了过来。因此早上起床的时候,一期一振对着镜子里自己特别明显又憔悴的黑眼圈叹了口气。也许过几天应该去神社祈个福,他想。

一期一振做这所福利院的志愿者已经有大约快一年的时间了。一开始当然是为了社会实践的学分——作为一个大学生谁不是愁这个愁的要死——但后来慢慢地就成了习惯。从小由于父母离异没得到过多少关怀的一期特别喜欢这里的小孩子们,他记得住这里每个孩子的名字,平野、秋田、信浓和乱,每次一期一振来的时候他们都欢呼着噔噔噔跑过走廊扑进他怀里,撒着娇喊一期哥。只是这次,一期进门时有些惊讶地发现并没有看到他们飞奔而来的身影。

一期走进大厅,发现他的那些小弟弟们正在沙发上坐成一排,穿着明显是要外出的装束,身边都放着背包,但脸上的表情却一个个都很沮丧的样子,有几个眼角还挂着泪珠。福利院的管理阿姨正皱着眉头,耐着性子试图和这些孩子们解释什么。

“怎么了?”一期环视了一下四周,向阿姨问道。

“咳,别提了,”阿姨有些烦躁地回答。“你来之前没看到新闻吗?东京博物馆今早发生了一起恶性盗窃事件……现在紧急闭馆一天,警视厅的人正在调查。今天这博物馆旅行,可怕是去不成啦。”

……博物馆遭窃?

虽然有些惊讶,一期还是压下了疑问没有继续追问看起来十分不耐烦的阿姨,转身连哄带骗地安抚小朋友们去了。直到把他们全都哄去气鼓鼓地回到活动室,一期一振才在大厅中坐下了,打开手机搜索关于失窃事件的新闻。

“天下五剑之一三日月宗近遭窃,警视厅正在全力追查”——这是头条新闻的标题。从报道的内容来看,似乎是在今天的凌晨时分,窃贼团伙打碎玻璃将这把国宝级的太刀蛮横地盗走了。现场被暴力破坏得很严重,摄像头全被砸碎了,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三日月宗近,一期一振一边看一边皱眉,脑海中搜索着和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忆。三日月……宗近,他想起来了,自己刚考上东大那年第一次去东京博物馆参观时,见过那把太刀。

 

将近四年前的事情还能被记起来实在是有原因的。这把刀留给一期一振的印象说不上来有多好。他还记得那天是周末,又恰逢几件藏品的特别展出,游客非常多,而这些展出的国宝之中就有三日月宗近。他被人流带到那个展柜面前时累得差不多有点脱水,只是匆匆忙忙地向静静横卧在玻璃展柜中的太刀瞥了几眼,确实是美丽的,一期记得自己看到了刀身上非常漂亮的新月刀纹,但是好像也就是美丽而已,他被挤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一期抓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准备拍照——

一期突然觉得浑身一阵电流似的发抖。有人在看着他。

他差不多僵硬了有几秒钟,才慢慢放下相机,抬眼朝自己感觉到的目光方向望过去。那个方向直直指向展柜旁半米的某个角落,那里被隔离带拦着,没有人。

一期一振呆呆地举着相机站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之中一动不动。有人刚刚在看着他,他可以确定,绝对不会是错觉。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觉得这目光有多令人反感——至少,他感觉到到,无论是谁在看着他,那个人没有任何恶意。

直到一期浑浑噩噩地走出博物馆大门,他还在想着那个奇怪的感觉,心中充满了各种猜测。但当他回到寝室休息了一晚后,开学后的各种杂务全都劈头盖脸地锤了下来,慢慢地,一期一振也就几乎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直到今天,他重新在新闻标题上看到这个名字:三日月宗近。

一期一振揉了揉眉心。不知怎的,他有种冲动想去东京博物馆的现场看一眼。这种冲动几乎毫无理由,一期平时绝不是这种喜欢按一时的冲动去做事的人——这要说是隔壁系的大包平还差不多——可他今天就是突然觉得:我应该去一趟。

 

“……魔怔了吧。“站在被警戒带隔离开来的东京博物馆门前的一期一振,悻悻地想。

早该想到的,现场被警视厅的人和车辆围得水泄不通,所有无关人员全部被禁止入内。这种严格排查的情况下别说进去看看现场,他只不过是在墙根多徘徊了一会儿,都险些被抓去盘问。好在一期早上出门时包里带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于是他选了个街边的咖啡厅坐了进去,埋头写着自己的论文,期待着或许晚上警戒松下来时,或许可以混进去看一眼。

一期一振在东京大学修的专业是历史系。这回毕业论文的题目,他选了对战国时期丰臣家族的研究。导师曾经告诫他这个选题有些太宽泛,而且已经被前人研究透了难出新意,他依然没有改题目。亲切感,一期一振礼貌地告诉导师,他认为这个题目自己能写得很好。导师便摇了摇头,随他去了。

不知是否是临近博物馆使得他灵感勃发,总之临近午夜,警方总算将警戒带和大部分警力都撤去的时候,而与此同时,一期一振长出了一口气合上笔记本电脑,他总算将论文的初稿大致完成了。一期看了看窗外,有些惊讶自己竟不知不觉写了这么久——同时又觉得似乎这么晚了还出现在犯罪现场实在不像个好主意,于是他将笔记本电脑塞进背包,付了钱走出咖啡馆,决定去搭地铁末班车回学校再说。

一期一振就是在走出咖啡馆大约十步之后,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到那个人的。

其实早在看到他之前,在走出店门的瞬间,一期就模模糊糊感觉到了什么。某种感觉——某种很熟悉的感觉,他花了大约有半秒钟的时间回忆起来了:就是四年前自己在三日月宗近的展柜之前,被什么目光盯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一期一振看到那个人时恍然大悟:是他在看着自己。

直到今日一期都觉得很难描述自己第一眼见到那个人的感觉。他回忆那个人的面容,想也许一般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容貌的感情或许都是惊艳,或者赞叹,或者爱慕,可他觉得自己都不是。他只觉得看着那个人的脸,一股几乎是不属于自己的悲戚和茫然,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越沉越深,一直坠到深渊中去。

一期一振看到那个人穿着十分华丽的暗蓝色狩衣,差不多是从大河剧中走出来的、完全不像是现世之人的打扮。他看到那个人轻轻朝他走近了些,微笑起来,眼底的新月迎着月光微微发亮,笑容像是冰凉的夜风。

“哈哈哈。”那个人笑着对他说,“是你呀。”






*灵感来自av2971456。看了很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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